St. Isreal 传说中的归来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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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6 (Tue)

传说中的归来的战士

娘，

其实我每天都想记录下一点东西，但我现在很忙，常常不拿电脑回宿舍。不是忙那些乱七八糟不值得的事情，而是一些，也许，最值得花时间的事——吃早饭，去学院，跑步，洗澡，洗衣服，散步，和谈得来的人整晚地聊天。以后我还会更忙，我有很多平凡的小计划，比如看电影，去近郊玩，中程旅行——当然，还有更多的时间，我必须读书，必须工作，必须进步，同时呢，也必须赚钱。

你怕我不会赚钱吗？我只是不那么贪心，没有时刻都想着赚那么多罢了。

你会发现我变了很多。不过按哨子的说法，我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因为我本来就只是个女人而已，再怎么女人，都没有什么奇怪的。

你说起的15岁时那首诗，叫《传说中的战士》。在我盘里有存档，它的内容和写法很合我那时的年龄，很矫情很郭敬明……但是，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是否一直误读了它。那篇东西里埋下的决意，不是孤独的决意，而是自己必须要变得强大的决意。他们把我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看待。一个战士。这就是我所需要的东西。

其实，成为一个战士不表示放弃任何特性。现在，我吃好饭不必再自己端盘子，不必再自己拎很重的东西，沮丧时觉得压力难以忍受时，可以张开手求助求鼓励。但这并不表示我变得弱小，并不妨碍我仍旧是一个战士的身份。

你害怕我再受到伤害。坦言，我还会受伤的。而，成为一个战士的真谛就是，你懂得了疼痛是正常的，流血是正常的，伤人也是正常的，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温柔到保护所有人如在母腹，所以你也不必顾忌什么，只需要向前，披荆斩棘，不为畏惧受伤而裹足。

如果你知道，这是我高一，十五岁那年在日记本里抄下的，《约·克》里的，克利斯朵夫和上帝的对话：

“我不是万物。我是征服虚无的生命。我不是虚无。我是在黑夜中烧毁虚无的火。我不是黑夜，我是永久的战斗。我是永远在奋斗的自由意志。跟我一同战斗，一同燃烧吧。”
“我没有力气了。”
“替那些强者歌唱罢。”
“我的嗓子破裂了。”
“那么祈祷罢。”
“我的心已经不干净了。”
“把它扔掉，拿我的去。”
“主啊，要忘掉自己，把自己死了的灵魂丢掉，倒还罢了。可是怎么能丢弃我的死者，怎么能忘掉我所爱的人呢？”
“把他们跟你自己死了的灵魂一齐丢掉罢。只要找到了我的活生生的灵魂，我就会发现你的死者并没死了。”
“你曾经把我遗弃，将来还会遗弃我吗？”
“会的。一定的。可是你决不能把我丢下。”
“要是我的生命熄灭了呢？”
“那么把别的生命点起来。”
“倘若我连心都死了呢？”
“那么生命是在别的地方了。打开你的窗户迎接它罢。你这糊涂虫，屋子坍了，你还把自己关在里头！快快出来罢，还有别的地方可以住呢。”

凡我沮丧、落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一定是忘了这一段话。我一定只是鼠目寸光地，看着自己些微的疼痛，而那些疼痛就算在我自己的人生的时间里，也只占了微不足道的份额而已。如果我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那一定是因为忘了我的生命还在别人身上，我需要一刻不停地爱人，才能够让我自己活下去。

我们全都是战士。我的身边全都是战友。所谓“战士怀抱中的姑娘”也是我的战友。非要刻意把他们和她们区分出来，是我的不对。

我把《传说中的战士》从存档文件里找了出来，折在下面。点开追记可以看到。你只要看下划线的部分就可以了，那些才是真正重要的部分。你知道，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的话不能全信，她们从小说里挑出某些感情当做自己的感情，拣出某些悲伤当做自己的悲伤。她们硬要让自己寂寞，让自己孤独，让自己“性情凉薄”。其实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懂什么孤独，懂什么悲伤。但那种心情，那种不懂装懂，拼命尝试，也是人生的一个必经阶段。我那时，也不过是觊觎着别人，拼命想体味“有人陪伴”这一点罢了。
人总是，就算自己不需要，也会羡慕别人拥有。其实，你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抛弃这种浅薄的嫉妒了。娘，我不需要所谓“完整的家庭”，因为我并不觉得我的家有任何不完整。我不需要漂亮的车子和房子，因为我从来不觉得我贫穷。我不需要别人一天到晚围着我转，因为我不空虚不无聊。只有自己才能明白自己要什么，而不是比照着别人的需要捏造自己的需要。我需要的只是，确认你在，我的朋友们在，我喜欢的男孩子也在，今后也许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只要知道你们在，我就能够汲取力量，能够强大得无法伤害。

我就废话到这里。你可别哭啊。

传说中的战士

传说中的战士上战场了，带着他们心爱的姑娘。

他们的姑娘在他们左手的臂弯里，绽放着那么幸福的浅浅微笑。战士们用右手战斗。用左手守护。

在冰冷的夜里他们交换着彼此的温度。腥风血雨的古老战场里杀伐声中偶尔他们的眼神接触就有无尽的眷恋。

传说中的战士上战场了，带着他们的爱情和希望。

并非每个人的命运都有和别人的重叠，宿命的圆环里没有双数的结扣。

我桀骜的站在战场边界。

我傲视这一切。我没有站在战士们的队伍里。那个队伍是双数的。我只有一个人。

战士的姑娘们从怀抱里露出眼睛，很奇异的望着我。

因为她们发现，我是和她们一样的人。女人。

我是最好的战士，因为我只肩负我一个人的生命。

我纵横在我的战场。我用极速挥舞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