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 Isreal

昨天半夜，从燥热里迷迷糊糊转醒，发现电扇关掉了。爬下床才知道停电了。阳台外风声暴戾，我开门打算收下晾着的衣服，只看见闪电和一片腥红的天空。又是暴雨将临，而且又是这样一副世界毁灭的样子。

拿起撑衣杆子，风大到握都握不稳。没戴眼镜，凭着感觉一个一个衣架往下取，过程缓慢。——忽然风声变了——从穿门过洞的呼啸，变为了不得路时在湾角中的嘶吼；我才发现阳台的门不知何时在我背后合上了。

一霎时我感到恐惧，在胸口悄然地长出来。

那是一种极端新鲜的恐惧。在这二十多年生涯里总共没感觉过几次的恐惧。和幼小时看到画册里的肚破肠流不同，和在噩梦里梦见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未来不同，和害怕楼下的大狼狗躲到妈妈后面时也完全不同。以往都只是害怕着，就算害怕也会站在那里面对，哪怕不想看到的结果发生，那就接受。而昨夜，战战兢兢地摸索永远也收不完的衣架，就只想，早点全部弄好，早点躲到屋子里去。千万不要有一件掉下去，我不想出去，我不要出去，我会被卷走。

简单地说，这种单纯地因为恐惧而想逃避的心情，前所未有。

想到这里我终于释然了，觉得欣慰。又多了种新的人生体验。忽然就理解了那些害怕夜里一个人去厕所的女孩，将她们那种陌生的懦弱变为了自己熟悉的懦弱。



后来躺回床上，依旧睡不深。雷每每在要沉到梦里的时候冷不丁炸开，像在耳边大力甩动钢板，刺耳得让人完全清醒。



这好像只是件再小不过的事。也许过一天我就全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