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 Isreal

「到了。」

啊到了。Lyn想。外面是冬季的北京常见的灰色的天，傍晚，朦胧得很；树杈子光秃秃地，沿马路中间的绿化带支楞成一排。空气里有很多尘埃，地面上有很多灰土，北京远郊的有些地方，总像施工队刚刚撤走似的模样。她认得眼前这个地方，06年初春，大学第一个寒假，在回家之前首先到的却是这里。CXU[名字隐去]东校区门口的公车站。
只是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成火车站了，而且还有司机坐在旁边提醒旅客下车。

那么就下去吧。
Lyn穿着十二月份的厚重灰色长外套。灰色毛手套两只，一只戴着，另一只耷拉在衣兜里。手里有柄又长又重的英国式雨伞，背上有鼓囊的背包。
没有别的了。

下了车果不其然便是那呵气成冰碴子的状态。把手套戴好随便呵了两口气，没有浪费时间，开始找车站。

……找不到。

走出一个路口远，看遍附近的站牌，没有一个是直接到西校区去的。或许她是不知道那边的站名，或许要转车。总之问问看。
掏手机，12580。

「您好。需要帮助吗？」

「您好，我现在在[      ]路和星州路的交叉路口，我想要坐公车到CXU西校区去。」

「请稍等。——好的，首先……」

……？

首先，首先之后，电话里开始嘈杂。接线的姑娘以她并不陌生的京腔快速讲述着一条路线。
……到……，然后乘……到……下车……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可以重复一遍吗？
您听好。首先……那里，接着您去……
对不起，这句是什么？
您去……

咯嚓——咯啦——

Lyn掐了线。

Lyn皱了眉，不知道手机里还剩多少话费，这长途加漫游的电话还够打多少个。很快地入夜了，天不灰了，天黑了。面前有道看不见头尾的立交桥，街灯都点亮，场景像起了三月底她在上海住过的宾馆外。

12580 REDIAL。

「您好。需要帮助吗？」
「您好，我现在在[      ]路和星州路的交叉路口，要到CXU西校区去，请告诉我怎么坐车。」
「好的，请您稍——」

？

Lyn把手机移远些，看了看屏幕，又放回耳边。没有声音了。再看看屏幕，通话仍正常。放到耳边。没有声音。
通话顺利，永久失声。

Lyn默默按下红色键。

再打一次，吧。

……手里的机体忽然振动。

Incoming Call
号码未显示

……接起来。

「喂？」

「……我告诉你一条路线吧。」

Lyn忽然笑了。

「好的。」

「是我自己想的，到不了你也不能怪我。」

「当然。」

「如果今天到不了你就明天再过来吧。」

「没问题……说吧。」

顺电波信号传过来仍是沉默。

Lyn面对着的是整整一条宽长街，她忽然放下了拿着手机的手。

通话仍然继续，没中断。

SYSTEM ALL GREEN

STH. ELSE IS RED


那个瘦长系米色围巾的身影自那一尽头走来时，她依稀记起那个人背负的名字，叫做S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