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 Isreal
愿我有生之年
幸村仍然十五岁。
我连自己的生日也不怎么重视,所以也没有特意写过什么生贺。但从前两天开始,我怀着“在生日那天留下一个残忍的TBC吧!”的恶作剧想法,开了word写多年就建档的《灭烛人》。
我还记得前几篇是怎么写的:抱着yr的小上网本在分析室一堆高效液相机中间敲完的复活;夏八月没开空调关起房门依然把自己写得很冷的白山黑水;以及在宿舍里加代码断断续续加了一天的,那篇好长的分析。
我还记得很多很多事情:譬如刚提到的那个高效液相室,朝南,在春夏总是白亮亮的光线很好。狭长的落地窗望出去,能看到那片湿地和湿地中央掩映的小楼。一条被夹竹桃围绕的小径,若隐若现沿着右手边的湖岸蔓延。
我不会后悔当年每日只是匆匆走过那条小路,只是匆匆走过而已,漫长的花期也足以让我记住了大片白色夹竹桃一齐盛开的形状。煞风景的是我知道夹竹桃的叶子有毒,呃,什么毒呢?是强心苷……
以往常会自我检讨写文有场景原型——譬如宁生,是紫金港与UCLA的草坡的融合——但在这几天掣肘的写作中忽然觉得,如果没有原型,场景总不会显得那么饱满。我确实能够把脑中的设想具现化出来,细节也分明;但那只是人物出现的前后二十米,是时空的一个断片。断片之外,或许一片空白。这样的断片里或许有塌了半边的院墙,缺口里生出野草;但往往没有从街尾传来的花香或远处街市的叫卖声。
现实的丰盈超出人物的眼睛。他们走在虚拟的断片里,而我执着地要替他们当上帝,非要俯视出来一个全景。
啊啊,何苦呢。
或许是因为审视自己写的东西审视多了,总在辨评哪几段是直指核心的、哪几段冗赘了,会想如果能再写一次,就把多余的段都删掉。——但事实是,那样根本写不下去。这几日下笔总想删削,结果得到的不是骨感,而只是单纯的骨瘦如柴。
想多了幸村和真田的内在特质,忽然不太明白该怎么写他们的表观特征了。我有怎么写都不会走偏太远的自信;但这样普通的描写,和旁人并无二致的日常对话是否能让人觉得“这正是他们”——又没了什么自信。
我始终把幸村当成反面角色来写。是真正的反面角色——我的定义是,不对的就是不对的,纵使可以理解,但不应得到原谅。救赎是应由他自己给予自己的,他一天维持这个样子,我就一天写不出他的好结局。
但我又明显地感觉到,我写出的幸村在逐渐变得柔和。我在把我的愿望和坚决累积在他的身上……希望他真正有一天,忽然一下子开始懂得。
——倒是真田,由于官方进展太过暧昧,我已经不知道到幸村懂得的那一天他还会不会在旁边了……( )但其实又无妨。如果幸村真的能懂,那么无关身外,一个人足以达到平安喜乐。
说到这里,我这两日重温了好几年前看到的《枪王黑泽》。一个每天放学后在女厕所里打手枪的中学男生的故事。不长,一个多小时能够全部看完。我打包放在了微盘里↓
http://vdisk.weibo.com/s/sx0xk
http://vdisk.weibo.com/s/sx0XE
(很久前网上收的翻译版,版权信息不明,如有冒犯请告知)
这是一个S+宝具,算正能量的话。
那么我退下去看书了。w
黄金法则应该在人格主义伦理体系中吧
早饭的时间看了一节TED演讲:http://v.163.com/special/understandingislam/?1360117917142
(里面的第二节。但其实这个链接我打不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orz我是用客户端看的)
看完这节我就特想在哪做个笔记。阿姆斯特朗女士引用了宗教乃至一般人际交往中的唯一黄金法则——所谓Golden Rule—— Do not do to others what you would not like them to do to you.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总结为此,丢失的东西未免太多了。
这是我不愿泛读绝大多数作品的原因——你以为你抓住了最重要的,但你怎么知道你抓住的就是最重要的?很多时候,只是你的臆断罢了。
阿姆斯特朗女士提到她在巴基斯坦。数千人,尤其是年轻人云集来听她的演讲,主办人甚至对她说——你不用对我们太友好,直接一点,告诉我们,我们的宗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该做些什么来改变?
她说一切宗教的核心并不在于相信什么,而在于付诸怎样的行动。她提到,宗教变成今天这般狭窄,只是自17世纪以来,发生在西方的事。
她让我想起数月前在柏林禅寺,墙上写着这么一句(大意):信仰而不思考,则为迷信;思考而不信仰,则入歧途。
我觉得我们现在出的问题,也说不清是思而不信,还是信而不思。
写在出发时
这东西我从没有过想买的念头,当然多这么一个,也不是坏事。我在上面切水果保卫萝卜,看完了八本盗墓。下了些网校的课件,但发现flash课件里的题只能在网上做,也就没有用它听过课。
年初我买了一只米2手机,到前天哨子才告诉我,说你买的时候正刚发售呢。
我并不知道,只是买了,英明神武地配了个绿后盖,而且不知为何没有遭到小米糟糕物流合作的荼毒。买来用着,MIUI比安卓和iOS都喜欢。每日在蘑菇园里拔蘑菇,48张壁纸已经收集39张啦。
去年在家看纸书金瓶梅被姥爷没收了,日前发现多看书城有免费的,就下到了Kindle里。又在豆瓣阅读里发现周濂那本《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果断花六块钱买了来。
放假回来看CFA一级,发现比想象中简单不少。更重要的是,不知何时发现自己读英文又快了一点,能像看中文文献一样拣重点跳着看了。无事在网校听了节日语试听,又觉得好简单。
前几天晚上跟哨子打三国杀1v1,运气好得令人发指,掉血就来桃,洛神一手黑杀上来,两张牌里就摸进连弩。就连反间,都猜三中二。
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心想事成不论,还总能得到些额外的恩惠。物质上的恩惠再不论,还总能欣获些额外的幸福。
番茄翻着网贴,跟我说,工作的目的不就是赚钱,为了老婆为了生孩子,然后孩子要读书要工作,继续为他老婆孩子赚钱。我说诚然,你的目标是赚钱的话,你就会得到钱。但如果你的目标比赚钱高一点点的话,你就会得到你目标的东西,顺便得到钱。
我不认为有任何东西是纯天生的,从容貌到智力,从能量到心态。
是的,心态也是可以锤炼的东西哦。
就像甲甲说的那样——我是现在的我,无非就是因为我做了许多事。
我越来越深切地懂得这一点。所以现在我收个蘑菇,继续看书去喽。
越来越沉默的我
诚如是,诗人能够把话说得尖锐,而学者只图把话说得圆满。若想提出什么理论,首先需要在逻辑上自圆其说。
于是我想,会不会是那么多年的科学——或者狭窄一点儿说,自然科学——的训练,造成了我现在的状况:只敢说“我觉得不该这么想,因为存在某某和某某矛盾”,而不敢说“我觉得该这么想……”
因为我总觉得那个“该这么想”后面的观点,我还没法充足地论证。
前日娘跟我说,乌坎的后续你听说了吗?前任私卖的地要回来了一部分,但是村里不知道怎么经营,这些地还空在那里。结果天天有村民跑到村委会门口来,说是要分地的利益。一路斗争到现在的村长,觉得无所适从。——这不是民主失败的一个最直接的案例吗?
前面没问题,是陈述事实。但最后一句得出的结论,就太危险了。
乌坎事件中体现的民主要素,首先在于村干部是直接民选(这不怎么稀罕),然后在于民选的村干部为争取村民利益,选择了与国家叫板。其它的呢?并没有其它的了,乌坎的民主要素也就这么多了。
根本地说,民主是一种政治组织制度,包含“政府是怎么形成的,它的构成如何,权限如何,怎样制订政策”这样的问题,而不包括“制订怎样的政策,如何实行”这样的问题。后者是行政问题。美国的政治制度是三权分立,立法、行政、司法由不同机构分别承担并制衡;美国的行政机构是以总统为首的中央和地方政府。美国的民主(部分)体现在老百姓可以票选总统,也可以(通过国会)弹劾总统,而行政则是政府发营业执照、收税、为学校和医院投入、发展国防等等这些林林总总而具体的事项。
(不巧美国土地私有,政府只管维护自然保护区国家森林公园之类,不会面对乌坎这种“集体土地该由谁来经营”的困惑。)
于是很明显,乌坎的地拿回来之后怎么投资,怎么使用,是个行政问题。不管村长是选出来的,是CCP指定的,或者是世袭的,它都是个行政问题。而行政的效率如何,也和村长如何产生没有直接关系。
现任的乌坎村长评价是“是个好人,但非能人”,他不太懂得如何使用土地。如若乌坎村民认为自己践行着民主制度,那么村干部可以聘请顾问协助开发土地,村民们可以要求村干部这么做或者自行规划提案,再不行,就弹劾现任,换个村长。天天跑到村委会门口要钱而不认为自己有参与治理的义务,至少,想着“是我选了你,你就得干好”而非“是我选了你,干不好得怪我”,正体现了他们对民主素养的缺乏。
民主的实行是有前提基础的,否则美国不必从国民几岁起就开始公民教育。制度绝不是民主唯一的基础,否则菲律宾至少应该跟美国一样好。而民主本身确实不保证它的实行效率(反而比开明专制要低效),你比比自由同盟和莱因哈特,就明白啦。同样你不能因为印度脏乱差就把它作为民主的反面教材,因为逻辑上,它的脏乱差也并不应该由民主负责。
我跟娘说了很多,但我知道,像她这样每天听到民主这个名词,而从未仔细钻研过这个词内涵的人,实在太多了。而,如果对基本概念都没有一致的理解,那么在此基础的探讨都是全无意义的。
目前网上精英与草根的论争,很多就是这种情况。精英援引一个政治概念,草根没懂,但是两边依然唇枪舌剑,吵得不得要领。固然懂不懂概念本身就是精英和草根的区别,但要想讨论问题,草根就该先学,精英就该先讲。但都不。于是两边面红耳赤之后,草根骂精英冷血/汉奸/五毛,精英一声怒哼:不屑和你探讨。
这道理我懂一点点,不过让我讲民主,讲它的产生、发展、内涵、外延,(或许最重要的是)讲它的语境,我就没有多少储备了,是属于“该先学”那一阵营的。我只能判断“它不是这样”,而说不清楚“它到底什么样”。
然后就有了在说话之前越来越沉默的我。
路虽杳止,望相扶止
新年好。
现在是除夕下午四点半,我背完单词,做了今天的听力,赶在时间碎片化的任何事都没法连续做下去的晚上之前,写这篇日志。
一般来说我都很讨厌节庆短信,也懒得发,不过今天中午吃完饭坐着,还是花半小时绞尽脑汁了一条。写完之后自己甚是满意,很得瑟地给未来同事们发了一下……标题是给哨子的特别版里的句子,可惜没法发给别人就是了。
那个风格加上止啊止的什么,肯定是因为我正在读诗经。确切地说是古代文学史。而古代文学史前稍微读了一点日本古代文学鉴赏。那本书是小胖推荐给我的,一边看一边确实地觉得自己啥都不懂TUT想起对自己的一生最有用的东西,还是扭回头来读起中国古文学来了。
现在看看“对自己的一生最有用的东西”这种说法,总觉得有点不像我呢。
我一直的观念是学习决不能以有用为目的。这也挺偏颇的,有点跟贾宝玉一样,世事洞明人情练达,让我做这样文章也做得出,但专门去学,是万万不高兴。于是我在所有的课余,就总是在看着离自己本专业很远的东西。
不过说回来,我在学的专业,又不是我认定的本行。
今年七月大概就要去银行工作了。不是国有行,所以同侪说起来时都不羡慕,像所有家长一样热爱公务员的家长也不觉得我做了最佳选择,而真正认为我得其正所的,除了哨子,倒是还有我那位受了许多褒贬的导师大人。
但是他认为我找的工作比别人都好,这就未免又偏颇了。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都只是在找寻自己那个坑的一头白白胖胖的蔓多拉而已。
这半年的人生已经可以预见,一如既往地背单词听课,考个试,去个朝鲜。我想再次重复一遍:背单词这件事真真切切地将改变我的人生。一百五十多天来总共缺勤一天的记录,简单劳作一日日累积而不断膨胀的成就感,让我愈加确信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自己,一切都做得到。
唔,已经连续四天没有跷过腿了。我还要坚持十七天呢。
以往我常常会在新年的那篇日志里,稍稍规划下自己这年的写作任务。但我渐渐地发现这事基本都不能完成,于是我把它们都藏进肚子里,不说了……来年的春节我再来回顾吧,看看自己一年里到底能成长多少。
回头来说一点非常实际的事。
九月在家看护姥姥,十月回京之后,开始找工作。某一天我们一起走着,他小心地问我有没有收到某家的面试通知——我们同一天做了网申,我还稍早于他。很有信心起码去初面。那时正是中午,我们正走在食堂前面,他一身西装领带,我也是正装和风衣。天已经发冷,路上薄薄地仿佛有霜。
我没收到。
我心情暴躁着,闷闷地吃了饭,后来不知闷闷地去做了什么。
他说,就怕我没收到通知,所以他自己收到的时候,都不敢告诉我。
晚上关了灯之后我躺在床上,不想听自己心脏动躁的声响,但也不得不听。那时我几乎坚信着求职中各种歧视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性别的,毕业学校的,实习经历的。虽然它们是确实存在的——但我知道,是我相信了,所以四面八方的厚壁都向我挤来,并且被我假想为不可攻破。
说来前面那家,其实在第二天,我就也收到了面试通知。
再后来我收到(相对于我的网申量)纷至杳来的面试通知,好多次上午从王府井东单回来已经错过饭点,一个人在食堂啃已经变凉的热菜。
哨子跟我笑:你看,你现在忙了吧,我就闲下来了。
我已经可以完全放松地对他笑。但是我会永远记住,那些我笑得勉强、只为安慰他一下的时候。
最初和他在一起时,许多人问我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他们是希望听到一些高大全的优点,或者一些与众不同的魅力点。比如要是他长得高,而我正好是身高控,那这一点听起来就非常有说服力。
但哨子不是那样。他有许多第一眼可以看出来的优点,但我想,不是那个。
让我记住的第一件事,是在罗马。我们一群人又饿又渴,走进中餐馆全都如狼似虎地盯着上来的菜,来一盘清一盘。我没怎么吃。那段时间瘦了,肯定是因为我总是吃不饱。连不够分的橙汁我也只倒了很少一点点。而在连续过了两三个盘子我都完全没动之后,哨子悄悄地,把刚上来的酱爆茄子转到我面前。
那茄子好咸。
大家一起吃饭时,他总是转盘子的那个人。给他夹个菜他肯定会说谢谢。觉得自己哪一点表现不好了,只要意识到,马上就来道歉。别人骂他的时候,他不论辩,对方很快就自觉骂得无趣。
当再有人看到他的缺点、看不到他的优点、或者只看到他的平凡,来问我“你喜欢他哪一点”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
并且我忽然明白,他的优点正是因为太过哲学性,才显得难以总结。上善若水,守愚,趋下,不争先,容世事,而终至于求全。在他面前,我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包容性特别好的人。
前日他问我在做什么,我说忽然想起中学时两个不怎么好看的姑娘,于是为她们写了篇日志。他TAT,说你都没为我写过呢。
日常的时候我完全不好意思写,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能避免这种溢美的笔调……我的视角肯定是有偏的,虽然是一种非常可以理解的有偏,但我还是不愿轻易地……
但这个人仍旧是过去一年度我最希望感谢的人,也是我花多少篇幅来感谢都不为过的人。我亲眼看着自己某些畸形的裂口被缝补,战斗力槽一天比一天充盈起来。
前路杳杳,望你我同在。
至此。新年快乐。